潔西卡...喜兒伊是

關於災區義工經驗，10年前，921地震，災後第二周，我到了埔里，那是因為一堂"報導文學"的課，我們去協助一個當地雜誌社做口述歷史工作，同時，完成一份報導文學作業。

當時的心情，還有結束後坐著客運車回到台北的那一晚，看著屬於城市的霓虹閃爍燈光，那種二個世界的截然對比，勾起我無比感慨又感動的心情，至今仍舊鮮明無比....

這一 次，則是剛好機構有了這個"88風災老人服務專案"，才得以不用請假就能到災區從事服務...

該說，是一種奇妙的緣分，或說是一種幸運呢?奇妙的是，10年前10年後，都能在這種全台矚目的大災難中貢獻一己棉薄之力；幸運的是，二次的災難都離我的親朋好友有點近，但是，都能在最後全身而退(921的"車籠埔斷層"，我的大姐、二哥家就在那一區，新莊博士的家也在我當時租屋處走路不到5分鐘路程；而這次88風災，老家附近又淹水了，甚至更傳出當晚老家旁邊的濁水溪有潰堤危險，一度讓我極度擔心獨自待在老家的老媽媽，跟剛好放暑假回去陪他的8歲大小姪子的安危.....)

所以，就在這種奇妙又惜福的心情中，8/24-30，我到了高雄，開始了一週的"義工"之行。

這是第一天，我們到了旗山鎮東昌里的第一印象，雖然說事先總部得到的消息是，這個里之前因為住戶少又斷橋的關係，路是一直到我們去的前一個周五或周六才打通，但是，因為距離事發其實已經過了2個禮拜多一點了，其實，根本無法想像我們竟然還能看到淤泥齊屋頂、漂流木滿地的景象，而到了現場，真的親眼目睹，只有頻頻搖頭阿.....這幾天，住戶的日子，到底是怎麼過的啊??

走入村里街道，滿地泥濘、砂石車一車又一車的不斷駛過，現場，有一種奇妙的(腐味)....事後，經由同事述說現場泥堆挖到幾具遺體等事，我才恍然大悟，原來，我們聞到的味道，是混雜了泡過了汙水與淤泥的"人"的味道......唉....

路邊的一部應該曾經是"車"的廢鐵.......大自然的力量，真的，好可怕!!!!

這是28戶裡，唯一一家可以抽的到地下水來清洗的人家，所以，也是我們打掃的"唯二"的人家(另一家後來下午終於借到水車了)...

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流走了，全都空空如也，我們能做的，就是幫它們把剩下的汙泥"刮掉"，好幾天了，泥都乾在牆上了，要先刮再用水沖.....，然後，努力把水掃出去，

聽起來不太難，但是，做起來其實真的很累人，尤其...對我們這種平時根本沒做慣勞動工作的人來說更是如此，但是，完成後，看著災民好不容易出現的笑臉，其實，很感動......

這是旗山市區旁的橋，是難得沒斷的橋...但是，漂流木其實就卡在跟橋面差不多高的地方，橋墩的裂縫也很清楚，可見當時情況的危及....

河堤....全都不見了，剩下的只是一個一個堆疊起來的砂包，而站在現場，有一種淡淡的、跟東昌里那裏很像的味道.....唉...

這是河堤旁邊的一家火鍋店，請注意右邊招牌上那個"泥"的位置....，據說，當時水幾乎要漫過這家火鍋店的屋頂了...

這是火鍋店後邊巷子的人家，仔細看樓梯那邊的"水漬"，最高水位是差不多到那個匾額中間以上的位置，也就是說，這邊的一樓是完全淹掉的......所以當然家具也全都清空了，然後水退後的汙泥，差不多是在樓梯第三階的位置。

聽著屋主跟我們描述時口氣雖然淡然，但是他的眼神與肢體語言，卻帶著濃濃的疲累味道，這樣的變故，一時之間，是的確很難讓人接受阿...

這是當地據說災情最慘重的一區(水淹的最高....)，照片裡，這是一家超市....我們當天去到現場，門口有一些人，看起來像是他們員工的，還在洗著一個個的貨架.....    

除了幫忙打掃之外，前面說過了，這是"老人服務專案"，所以，我們原本專長的老人服務與關懷訪是當然是一定要做的....

 在訪視老人的過程中，常要在他們的村里之間繞來繞去，路邊，還是看到很多這樣的東西....一個又一個的泡水家電，看起來...該說是"壯觀"嗎? 

我們服務與訪視的一部分.....

我只能說，有人批評我們說災情已經發生這麼久了，我們現在才進去，根本是在作秀！！

我不想反駁，是因為根本懶的反駁....因為，進入災區前，其實我自己也質疑過，現在才要進去，我們到底可以做甚麼??

可是，真的進去過之後，我只想說，會這麼質疑的人，只是因為，或許，你也沒真正進去過災區、沒有真正跟這些災民接觸過，所以，我原諒你的無知....

在這個過程中，我才知道，原來，都已經過了這麼久，但是卻還有像東昌里這樣，路才剛通、救援才剛進去的地方， 更遑論是甚至還有些地方路根本還不通、救援還進不去的地方的人們，到底該怎麼辦呢?

而且進去跟他們聊過之後，發現，很多人，尤其是獨居的老人家，普遍幾乎都有或多或少的"創傷症候群"，他們的血壓很多都呈現一種奇怪狀態，就是比較低的那個普遍正常(sorry...是舒張壓還是收縮壓我有點搞不清楚...)，但是高的那個卻高得離譜，普遍都130-140以上，甚至有人還飆到200左右，讓我們一度都懷疑是不是血壓計壞掉了，常常量一量就要自己工作人員來試量看看有沒有問題....

還有，更重要的，是"傾聽"。讓他們訴說心裡的不安跟恐懼，這些，也是我們常做的服務，在這個時候來做，不是正適得其所??我們不去做我們不專業的(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跟人家搶著進災區...)，而是把我們的專業用在後續的服務上，至少我覺得，這樣是OK的...(相信我，我難得認可機構的做法....)

或許因為感同身受，我想起那個晚上，當看到電視上一直不斷的傳來災情，打電話回老家，聽到雨下個不停，住在老家附近的三姐又說，聽說濁水溪有潰堤危險，我超擔心一個人帶著小孫子的老媽的安危，所以，當第一天到東昌里時，聽到一對70幾歲的老夫妻說，大水來的那個晚上，他們是把家裡的家具一個又一個不停的往上墊再站在上面，墊到最後人是抱著家裡屋頂上的橫樑，只露出一顆頭在水面上站了一個晚上；而他們住在市區的兒子，在離家約50公尺、地勢比較高一點的橋頭上，泡在及腰的大水裡一整個晚上，想衝去救父母卻又救不到的焦急等待；二邊這樣僵持的過了一個晚上，看著不斷從身邊漂流過去的殘破不全的"人類"，我簡直不能想像那個畫面......

這些都不時讓我又想起當時擔心媽媽的心情，卻又覺得，跟他們比起來，我們到底有多‧幸‧福.....

更慶幸，自己能到這個地方盡自己一點點微薄的力量..............

所以，不要批評，我們可以---話，少說一點；事，多做一點吧.........